去规模化正伤害道路货运根基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坚持把发展经济的着力点放在实体经济上。这彰显了我们党保持经济稳中求进的坚定信心和应对当前复杂严峻形势的战略定力，也为道路货运发展提供根本遵循，指明前进方向。《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运输条例》要求，鼓励道路运输企业规模化、集约化经营。这为道路货运产业化的发展奠定了法治基础。道路货运基础设施改善力度的持续加快，诸多服务项目和服务类型的不断出现，需求多样化程度增加，行业发生了巨大而深刻的变化。但由于我国长久以来的体制问题以及市场经济运行不够完善，使得道路货运没有充分发挥规模经济的优势，运输经济效率不高。需要重视的是，道路货运长期负重前行，即便是典型的交通大省、物流大省也难觅规模车队、不见货运强企，行业发展形势较之疫前更加严峻。

一、道路货运市场是满天星星不见月

谚语讲，“经是好经，就怕坏和尚念歪了。”早些年，带车加盟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货运物流企业的资金压力、扩大货运公司规模，乃至联手卡车制造厂商开展重卡销售业务。个体司机只需把握方向盘，向公司支付服务费，其余事情公司办。优质货运公司负责提供货源，从中提取佣金，用于企业管理、科技创新和模式升级。大量个体户涌入市场，带车加盟的模式开始逐步流行起来。起初大家都能从中挣钱，长途货运司机月收入可以达到数万。规模货运公司创造大量税收、增加就业机会。政策宣贯、安全监管、职业教育和行业自律都能够落到实处。因此，道路货运企业普遍认同、极力发展规模经济，乃至将“以规模求发展”书写在自己的旗帜上、镌刻在公司的纲领内。随着交通运输部出台《关于促进道路运输行业集约发展的指导意见》，多路资本涌入，整个行业加快驶入规模化快速扩张之路，结果是运力规模远远超出市场实际需求，特别是在运输结构持续优化、产业结构加速调整的大背景下，运力过剩问题更显得突出。

随着行业政策、法规升级以及商业融资模式变化，加之网络货运技术催化，货运物流实体持续规模化演进的路径戛然而止，大车队模式日渐式微，失去主导地位，以至于行业市场发生颠覆性变革，快速迈进碎片化时代，重新分化组合，小微货运成功上位，个体单车成为主流，低价竞争现象变得严重。加之行政执法不规范现象较多，不少公司存在不规范收费的情况，于是萌生去意。

到2019年底全国国拥有载货汽车1087.82万辆，个体卡车司机占九成以上，普遍落户小微货运公司和技术平台，更多利润流出道路货运产业。一些顶着招聘实则卖车的骗子公司趁机入局，带车加盟模式也开始变味。疫情来而复往，一些不甚了解货运的小白内心迫切需要工作，对货车司机收入认知停留在早年故事的传说上，往往更容易受到高薪上的诱惑，对未来憧憬和期望值都比较高。

对于需求端而言，中小企业对于运费价格极其敏感，没有公司约束的个体户反而拥有竞争优势，可以自己定价，不承担管理和社保费用。如此一来，散户占大头的行业格局更加固化。但运费低、散户居多的业态，也明显产生了行业弊端。由于长期的低价竞争，导致整个货运市场运费偏低。

二、司机被迫当老板的背后

道路货运与多数行业的生产活动具有紧密关系，被誉为国民经济运行的主动脉、晴雨表。大型货运企业为避免自身陷入无法自拔的境地而未雨绸缪——划小核算单元。先是将分公司转作子公司，又将子公司转卖给个人。一不养货车，二不养司机，三不养网点。昨天的司机、职业经理人被迫改弦更张成了自己的老板。微型经济大行其道，大车队在专业市场上濒临灭绝。规模化优势惨遭逆转成劣势：运力供过于求、资源闲置和开工不足，融资反被资本绑架、艰难求生，安全风险集中、威胁管理质量和品牌信誉，行业治理源头管控的难度增加。显然，风险被忽视、预警失灵。中小企业不约而同加速收缩规模以保生存。整个道路货运产业链上都被去规模化的阴云笼罩着，卡车销售商去库存、物流企业去运力、货车司机去组织。

随着疫情防控放开后，唱衰道路货运规模化的声音甚嚣尘上，“收摊论”“夕阳论”等不一而足，归结起来大致为两个方面：一是道路货运增长主要依靠要素投入，背负着扩张的包袱，价格战无休无止，财竭而力衰，企业命脉于盈利如悬崖边行走江湖，经营愈加惨淡、境况日趋严重，效率低下且不可持续。二是道路货运规模化受到各种法规约束和严密监管，领头企业往往缺乏创新动力而倾向于维持现有的固定收益模式。另外，资本裹挟技术搭建平台强势渗透，诱惑大公司将部分职能、流程甚至完整的业务、产品进行外包，给个体货运以疯长机会。截至2022年底，全国共有2537家网络货运企业(含分公司)，整合社会零散运力594.3万辆，整合驾驶员522.4万人。超过七成的货车司机使用过数字货运平台，数字货运平台已成为广大货车司机承揽货源的重要载体。技术巨头作为平台提供者走向行业市场垄断、遏制实体竞争，伤害社会公正和稳定。除了道路货运，多个领域对行业去规模化进行及时纠偏。

由于去规模化之力，大范围内难以征召成建制的规模车队，企业无力进行有组织的规模化物流生产，形成社会化大生产。多地的重点项目、大宗货源和应急物流缺乏支撑性力量，遭遇运输难题。道路货运全面去规模化，正以驱动商业社会新逻辑改变经济和社会，深度影响行业、企业家和个人，撼动和重创行业原有企业巨头。这就是道路货运去规模化的本质——技术正使得规模生产和规模营销贬值，赋予私人定制的微型生产和精细定位市场新的生机，也疯狂掠夺货运巨头的生产资源与市场份额。去规模化会驱使大企业把自己分解成更多小单元，无数个体单车在平台上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意，甚至做到千人千面，私人定制。不可否认的是，技术平台确实极大便利了司机找货方式，打断了线下中介对货运行业供求信息的垄断。但是平台不断发展，各大平台相互优胜劣汰之下，新的垄断问题随之就诞生。主要表现在：由于企业规模小，相互之间呈现低端竞争的模式，依靠低价争抢货源，市场秩序混乱；难以形成足够的市场势力，企业难以争取到有利的发展政策，同时也缺少调价能力，成本上升往往会造成利润减少；缺乏融资能力。

去规模化浪潮的猛烈冲刷道路货运产业根基，纯粹的技术平台企业正在成长为独角兽甚至是业界巨头，在物流市场上肆意挥舞价格屠刀、赢得魔法式商业成功，稳居物流江湖地位。道路货运旧式规模不得不让位于全面微型化。去规模化不仅在拆分公司也在拆解工作，侵蚀货车司机职业的安全感，货运公司让位于云端独立、分散的工作，货车司机成为零工经济的微粒子，通常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段完成特殊的任务即可。由于没有公司管理，运力相对过剩、负担较重，货车司机生产生活条件恶化，保稳定、促发展任重而道远。若是解决这些问题，显然不能寄托希望于资本和技术巨头的道德自觉和自我反省。业内人士呼吁，政府强化行业监管及时纠偏正向，帮助道路货运走上规模化、集约化的路子。面对疫情后经济变革与重振，尊重市场，善用资本，道路货运去规模化不能毫无底线。

三、延续落实和优化实施好的发展政策

历史经验启示我们，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伟大征程中，需要坚持和发扬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道路货运贯彻落实交通强国的重大战略决策，加快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高质量发展，依法推进规模化、集约化经营。但时下道路货运去规模化势头猛烈，以至企业实体举步维艰，根本原因之一就是过度市场化、同业无序竞争、规范行业发展缺乏硬性手段。亟需行业多措并举、各方共同努力提高发展水平。

正确认识道路货运规模化发展。虽然国家和地方支持企业持续追求规模化、集约化的建设目标，但市场绩效低下的局面未得到根本性改变，需要对既往的行业治理政策“回头看”。一是加大对市场调研的重视，以理性目光深入剖析，以便尽快形成新共识。二是交通大省规划货运振兴方案，扶持优质道路货运企业做大做强，放弃车队就是自废武功。主管部门当好规模企业的守护者，听取行业协会、专业智库机构和品牌企业的意见和建议。引导道路货运集约化、规模化，以市场为导向，主要按市场机制、市场规律来整合货运资源，提高企业核心竞争力，让大企业敢闯敢干敢首创。三是有效推动道路货运集约化，持续加大对优质企业的培育提升力度，分类培育全国领军型、区域标杆型、局地成长型货运强企，重点培育“专精特新”“小巨人”“单项冠军”“链主”等优质企业，为高层次人才提供创业平台和用武之地。

培育月亮型龙头骨干企业。大企业是经济发展中的定海神针。一是道路货运产业链上培育龙头企业作为链主，以地方政府相关负责人任产业链长。精准补链、延链、强链。鼓励提供优质干线运力服务的大车队模式，引导小微货运企业开展联盟合作。二是带动道路货运企业融入产业链协同发展，鼓励货主企业向绿色货运企业开放供应链资源，举办“手拉手”对接活动，通过上下游配套、分工协作、深化拓展等方式，与物流、商贸、制造等上下游企业联动发展和跨界融合。三是典型道路货运企业建设现代化强企，以一流的设施、一流的技术、一流的管理、一流的服务为指针，建设强势品牌企业，赋予其产教融合、军民融合、应急运输、绿色配送等更多社会责任。

做好智慧货运发展顶层设计。利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改造集疏运系统，构建全国性的、线上线下相结合的公路物流枢纽网，提升规模效应和专业化效应，增强数字化程度和组织管理激励，有效衔接托运方和个体货车司机，做好同城配送，实现同城配送与城际运输的高效衔接。持续推进货运车型标准化，实现运输规模经济和距离经济。由道路货运实体承担区域性货运平台经营，以及链接双边或者多边市场的市场组织，兼具市场组织者以及市场参与者的双重角色，成为政府政策实施和落地的重要抓手。

大力发展货运物流职业教育。启用优秀人才参与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也是行业规模化、集约化发展的主要特征之一。对于行业而言，短缺的不仅仅是高素质、高技能的货车司机，还有叉车工、搬运装卸工、监控员和维修工等。大企业将员工职业化作为建设规模的一部分，贯彻落实上级关于校企合作的工作部署，努力打造样板、走在前列。2022年12月河南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河南省教育厅印发河南省第三批产教融合型企业入库培育名单的通知，确定万里运业股份有限公司为河南省产教融合型企业入库培育单位。根据相关政策，相关部门落实国家和省支持企业参与举办职业教育的税费减免等各项政策，解决政策落实中难点和堵点，定期跟踪、跟进服务、确保落地。结合当地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在项目审批、购买服务、金融支持、用地政策等方面制订有针对性可操作的培育举措，推动入库企业在投资兴办职业教育、接收学生实习实训、接纳教师岗位实践、开展校企深度合作、建设产教融合实训基地等领域取得新突破。